天启将他挡在大毡外,不让他打扰儿子睡觉,又吩咐他将两人的餐食送来。
瓦达不情不愿地去了,刘安还在消化之前裴天启说的。
他看着裴念的脸,小孩儿半岁,脸型都长开了,白白嫩嫩也越来越有裴天启的影子。
这个是他的孩儿,他将他带到这个世上,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将他卷进这些纷争中。
他注定无法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出身。
刘安满心愧疚,轻轻抚了抚裴念的脸。裴念不知梦到了什么,,砸吧了几下小嘴将刘安的手抱着贴了贴。
刘安笑,裴天启也跟着笑。
他走到刘安身边,轻轻说:“你放心,定不会让念儿有事。”
刘安的忧虑和缓了些,他转过身盯着裴天启。这个他从第一眼起便爱上的男人,爱到即便满身伤痕都无怨无悔的男人,此刻正安安静静站在眼前,对他说一切有他。
刘安的情绪一下子上来,他深吸了口气,颤着声说:“将军知晓裴念是将军的孩儿,裴念出生时身子并不健朗,若他们找的是他,刘安定会拼尽全力保下裴念。若他有个好歹,刘安也绝不独活于世。将军当知刘安之决心。”
裴天启听他表决心,突然觉得这人改变了以往的柔弱表象,又觉得这股坚韧一直都存在于他内心。
他拥着他,内心心疼又无比坚定。
刘安又说:“刘安不奢望将军能一直对刘安保有这种情感,刘安只请将军看在父子连心的份上,能保住念儿。”
这是刘安离开后第一次正视他俩的感情,尽管他对他的热情依旧持保留态度。
确是第一次向他松口,并承认裴念是他的亲骨肉。
裴天启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,他深吸了口气,闻到刘安身上熟悉的香味,他后来有去研究过,那是白术的味道。
一味并不罕见的中药,却能立竿见影,药到病除,就如这人给人的感觉。
他说:“我说过往之后会保护你们,不会再让你们悲伤。我裴天启说到做到。”
这般说着的裴天启,往后几日都将他话中的精髓发挥到极致。
刘安不再对他的温柔有所抗拒,虽然有些时候还是挺无语的。
小裴念对他熟悉了些,也终于肯让他抱。
但刘安心中的不安始终未曾挥去。
不出所料,变故发生在十日后,外出打猎的瓦达一行被袭击,贡布阿赞派人援助之后,哈卡又被一群黑衣人围困,裴天启手下的精锐虽然轻松解决掉了这些人,但瓦达和贡布阿赞还是被抓了。
行凶的真是泰达之子——克米尔汗。
两势力积怨颇深,中间夹杂了一个裴天启,这一石二鸟之举,克米尔汗怎可能放过?
敌军放话来说:只要裴天启愿意用刘安与稚子交换就能放了哈卡。
裴天启不肯,克米尔汗冷笑说:“那便用裴将军自己来换吧!”
裴天启欣然接受。
刘安不信他会这般对待自己,事实却是裴天启没有任何迟疑地走向了克米尔汗的营地。
刘安紧抱裴念,焦急大喊:“将军!”
裴天启回头笑:“我说过会确保你们无虞,便会做到。”
活下去,什么都会好的。
克米尔汗立在营帐前冷笑。
有士兵上来压着裴天启下跪,裴天启不动,那两人不得法,又拖了碗口粗的木棍击打在他脚弯处,裴天启这才踉跄着跪下。
克米尔汗笑得大声,拽起裴天启头发说:“裴将军别来无恙啊!”
裴天启冷笑着淬了一口,什么话都不说。
刘安远远望着,瞧他被那些士兵凌辱,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。
这人骄傲自负,何曾受过这种屈辱,却因他身陷囹圄,任人鱼肉。
他刘安何德何能?
克米尔汗的凌辱持续了一段时间,随后抽出随身佩刀,抵在裴天启颈上。
泪水迷糊了刘安双眼,他大喊着,想冲上去,被人拦住。
他望着裴天启跪着却依旧挺着笔直的身影,之前过往如浮尘般在眼前一一闪现。
很久远的那个下雪天,在他几乎以为要死掉的瞬间,那个留给他毛毡的男孩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。
他离去的背影,决绝而坚毅。
“活下去,什么都会好的。”
是他给了他生的希望,却扼杀了自己活的理由。
刘安看着那个背影,看着克米尔汗高高举起长刀,看着那刀划过一道寒光。
吭的一声,一支利箭夹带着冷光将刀柄击落。
克米尔汗一声惨叫。
四周山头随即响起滔天的擂鼓声,到处都是穿着铠甲举着武器的士兵,大梁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这些都是裴天启扎住在北地的下部。
林偈身着戎装,一声令下,那些士兵如潮水般冲下山头。
漫天的战吼声响彻整个山头,克米尔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