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爱的吉他被母亲丢进焚化炉的那个月。
对什么都提不起劲,倦怠的春天。
像往常一样,她把头埋在桌子上,佯装熟睡,以此来逃避接下来的体育课。
因为没有朋友,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叫醒她。教室里凌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,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,她才悄悄地睁开。
窗外是一片烂漫的春光。
那惹人怜爱的白色花树,在轻柔的春风吹拂下,抖落花瓣。雪白的花朵纷纷洒下,覆盖了深褐色的土地,简直如同层层迭迭堆积起来的,昆虫的羽翅。
外面传来欢快的吵闹声。
她趴在桌子上,用双臂环住脑袋,呆呆地注视着飞舞的花瓣。
天空是令人感到寒冷的蓝色。
青绿的枝芽上,满开着白色的花朵。
虽然冬天已经过去,室内的温度还远算不上温暖。因为关上了玻璃窗,连春风也无法造访的这个教室里,她独自欣赏着这幅景色。
真是绝景呢。一边这样想着,一边沉浸倦意中。
对她来说,这真是寂寞又愉快的时刻。
然而,这份愉快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——
“桃绮,你又没去上体育课呢。”
教室的门被谁推开了。用让人感觉优雅的动作打开门后,又不出一丝声音地关上。
在这所学校里,会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。
“……啊,是塞里弗米斯特大人啊。”
是讽刺和敬意并存的称呼。
他的举止多少有些装模作样,但本人可是优秀得令人嫉妒不起来。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才这么称呼的,却一直流传了下来。
长到肩膀处的银发,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着。塞里弗米斯特走到桃绮的桌前,弯下腰,发梢垂落的弧线,让人想起了檐下悬挂的雨。
从内到外都毫无破绽的完美alpha。
真是——连嫉妒心都升不起来的敌人。
“体育课的出勤率不足的话,会影响毕业的分数的。”
“啊,没关系。我会用文化课的分数补足的。”
听到她的回答,塞里弗米斯特皱起眉。
“身为alpha,连体育课也逃掉,太不像话了。”
“我又不是因为自己愿意才变成alpha的。”
按理说,明智的选择是不要回嘴,随塞里弗米斯特去讲。就能巧妙地将逃课这件事敷衍过去。遗憾的是,alpha啥的是桃绮心底的一根刺,无法回应周围的期待的无力感,让她少见地生起气来。
果不其然,听见桃绮那带刺的话语,塞里弗米斯特的声音也变得严苛起来。
“说这种话……你是想逃避身为alpha责任吗?”
“要说逃避责任,应该是你这个明明是alpha,却靠财力免除成为装甲骑士的义务的大少爷吧。”
桃绮从母亲那听说过,塞里弗米斯特从小就在学习商科以及管理学的知识,一旦高中毕业就会进入家族企业。他们家缴纳了被称为“赎身税”的钱款后,塞里弗米斯特自然不必像其他alpha一样成为装甲骑士。
他本人是否乐意,这就不得而知了。
但就像桃绮不愿意当做alpha对待,塞里弗米斯特似乎也对这个现实有所不满,证据就是他那结冰似的表情。
啊,搞砸了。
桃绮想要逃避塞里弗米斯特的视线那样别过脸去。
“我又不是为了自己——”他的话语戛然而止。
“抱歉。”
桃绮飞快地道歉。
塞里弗米斯特捏住她的下巴,将她的脸正对着自己。
在隔绝了春天的教室里,两个人冷冷地对视着。
互不相让,带着仇怨般瞪着对方。
明明在几年前,两个人还是能像朋友那样相处的。
回想起遥远的过去,桃绮咬着嘴唇,她的视线晃动了一下。没想到这个举动反而激怒了塞里弗米斯特,他放开桃绮的下巴,转而捏住她的肩膀。他的力气就像要捏碎她的锁骨似的,疼痛、以及令人不安的热度,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过来。
气味、如同海啸般压了过来。
也许是因为愤怒,塞里弗米斯特开始释放自己的信息素。
和他的为人不同,塞里弗米斯特的信息素十分内敛。在大家都浑身汗水的夏日,哪怕是运动过后,他也几乎没有泄露过气味。桃绮以为那是基于礼仪使用了更大剂量的抑制剂,但现在她明白了,其实是塞里弗米斯特能够完全地控制自己而已。
就像现在,只要他愿意,他的信息素同样会变得非常有攻击性。
桃绮只用了不到一秒就败下阵来。
她不会选择释放信息素来与塞里弗米斯特对抗。
仅凭气味来吓唬敌人,这行为就跟野兽似的,她讨厌那样。
更何况,她有着相当程度的自知之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