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出他们的诚意,至于珩清,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想见一见自己,还是药王谷假借他的名义提出邀请。
想明白之后,唐姣感觉心情也放松了下来。
她好奇地问道:“师兄知道珩清是个什么样的人吗?”
“我加入刑狱司不久,还没有见过他。”徐沉云说道,“以前我也不是没有用过他所炼制的丹药,只是他不怎么离开洞府,一直独来独往,即使出售丹药,也是让药王谷代为出售,所以我并未与他正面交谈过。不过,我可以同你讲讲有关他的一些传闻。”
唐姣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。
“他不喜欢与人相处,对大多事物不感兴趣。”他说,“你的一个师姐曾经尝试着接触珩清,结果对方连看也不看她一眼,只顾着炼丹,他将炼丹一事作为毕生所求,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也就只有丹药。我想,他大概是想知道春山白鹤鼎为何选中你。”
春山白鹤鼎啊。
唐姣轻轻敲了敲悬在它丹田上的小鼎。
你实在是太受人欢迎。她说。
炉鼎往她真气上蹭了蹭,发出清鸣,似乎是在应和她。
唐姣说:“那我就赴这场邀约,让珩真君见一见我到底如何好了。”
“你一定会在丹修大会上大放异彩的。”徐沉云为她掖了一下衣袍,见夜色深沉,风声紧凑,便说道,“时间有些晚了,你劳累了一天,回到寝居之后早些睡下吧。”
两人乘着白泽出去兜了一圈,又回到寝居。
进门前,唐姣将衣袍解下来递给徐沉云。
她指尖轻滑徐沉云的手背,确认了一下温度,笑道:“幸好没冷到师兄。”
因为方才一直披着衣袍,唐姣的手是温热的。
滑过手背之际,如同春风微拂。
徐沉云接过衣袍,闻言,眸色温柔,对她说:“晚安。”
唐姣与徐沉云分别后,稍微洗漱了一番,就上床睡觉去了。
或许是因为今天招新确实劳累,又或许是因为睡前出去散了散心,她今日入睡的速度比以前还要快,脑袋一沾到枕头就昏睡过去了,很快,房间内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。
她久违地梦到了以前的事情。
那是她在加入合欢宗之前的时候了。
梦境中的唐姣,剧烈地喘息着,拼命地奔跑。
喉间逐渐涌起血腥味,耳蜗被风吹得胀痛,整个鼻腔中都充斥着刺鼻的土腥味,身后,狂风被撕裂的声音、真气爆开时特有的嗡鸣声,紧紧地追着她,仿佛认定了猎物就不会松口的野兽,大地在震颤,云层被四溢的真气卷成了漩涡,酝酿着不详的灰黑色。
原本记忆中应该是房屋的地方,已经被夷为平地。
昨天还在交谈的人,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,几乎在瞬息间就化为了尘埃。
她甚至没有时间沉浸于难过。
当两名高阶修士打起来的时候,是不会在意周遭事物的。
唐姣不指望那两个人能够注意到自己。
她也根本没有心思去瞧那两人到底是谁。
离他们越近的地方,就越危险,一靠近就会立刻被碾碎成齑粉。
她只能跑,不断地迈开已经变得沉重酸痛的步伐,想要逃得越远越好。
从她记事起,她就知道,凡人的命如同蜉蝣,没有任何价值。能活下来的人都是运气好,不幸消陨的人都是时运不济,如果这辈子都没有遇到高阶修士,对凡人而言反而是最好的结果,至少这样能够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,如果遇到了,那就只能自认倒霉。
然而,该朝什么方向逃?该逃多久?
唐姣全然不知。
她只能凭借着生存的本能,咬紧牙关,拼命地逃着,泪水几乎要从眼眶中落下,大抵是因为恐惧,大抵是因为不甘,大抵是因为痛苦,那种紧追的压迫感让她快要窒息。
高阶修士一步可行千里。
其实,如果遇到了两名高阶修士争斗,基本上就可以等死了。
但是她不甘心,她真的不甘心。
唐姣觉得自己已经逃了很长时间了。
可是打斗的声音,仍然离得很近,甚至越来越近。
十四岁的小姑娘精力再旺盛,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。
唐姣又惊又惧,脚下一软,直接摔倒在地,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彻底断裂,松懈下来的身体再也不受她的控制,浑身痉挛般的颤抖,她慌乱地试了好几次都爬不起来。
符箓爆炸的声音越来越近了。
真气轰隆隆地碾过地面,划出一道深深的豁口,直逼而来。
她听到了。
她不敢回头。
对死亡的恐惧终于彻底击溃了她。